一只琴.

A passionate LingLing Wannabe and a pathetic LingLing Cannotbe.

一弦四指(短篇,双琴友情向)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“删了吧。”杨博尧合了合眼睛,纯黑的镜框此时更显些许木然,不甚完美的圆圈住脸上蓬勃的朝气,了无生机。

“嗯。”陈韦丞应着,一面冲着挂耳咖啡。“你要是不喜欢就删了吧。”

“你喜欢?”杨博尧整个人陷在沙发里,声音里有些疲惫,有些落寞。

“没。”陈韦丞端着星巴克的杯子,冒着白气,不加糖不加奶。俯身送到杨博尧手前,“将就一下,没有咖啡豆了。”

“很无聊。”杨博尧低声道了声谢,接过杯子,轻轻地抿了一口。有些苦,味道倒不是很差。“那些东西,真的很无聊。”

“嗯。”陈韦丞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,十指交叉放在腿上。“我知道。删了吧。”

“删了。”杨博尧语气里听不出来犹豫。他声线偏低,不刻意抬高声调时,一种淡淡的压抑往往席卷而来。“我明天去弄。”陈韦丞缓缓吐出一口气,目光落在那张少了笑容的脸上。“你也别难过了。他们那么想,也很正常。控制不了的。”像是在安慰杨博尧,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。


“你接受得了吗?”杨博尧注视着手中摇晃的液体撞击着杯壁,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,低声问道。

陈韦丞怔怔地盯了地面许久,半天才轻轻摇头,“不太能接受。”

“嗯。”杨博尧没有再接下去的意思,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。


不知道多久,只听得到墙上秒针机械重复的声音,落针可闻。

“我去做行程了。别睡太晚,咖啡少喝点。别总想着那事了,嗯?”九点过五分,夜幕彻底笼罩了整个城市。今晚星星不是很亮,陈韦丞起身,似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两句。

得到人一声“嗯,知道了”,这才朝自己房间走去。坐下,打开笔记本,熟练的动作在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琴声时,微微一顿。

倒不是怕扰民,只是这柴小协,拉得和流浪者之歌似的。

顺手拿起静置在书桌一旁琴盒里,摔一下能把一辈子赔进去的斯特拉迪瓦里琴“摄政王”。几个呼吸之间,随着一个柔缓的装饰音,“摄政王”的琴音便轻盈地插进了那尽显凄凉的主旋律。


杨博尧的“叶卡捷琳娜女皇”音色略有些狂,穿透空气,如皇者般威严而震慑。此情此景,还带着些沧桑;“摄政王”却更显含蓄饱满,如人声般诉说,将悲怆的情调,不动声色地更揉进了几分委婉温和。

或许是因为手大的优势,陈韦丞的揉弦极富感染力,由慢至快,抑扬顿挫。悠扬的琴声注入了灵魂一般,愉悦明朗的气息渐渐填充了整个空间。

似乎是很有默契地在一段半音音节三连音后拉出一个减缓的和弦,杨博尧的高八度主旋律便由一带着装饰音的十六分音符进入。


如此周而复始,极为不同的琴声平缓地交替着。时而落寞凄凉,却总被“摄政王”那刻意强调的欢脱情绪调和。


第一乐章随着杨博尧一段激进的上行琶音告一段落,陈韦丞轻轻将斯琴和弓放回琴盒里。杨博尧最后两个小节不似以前那般悲戚,明朗起来,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蕴。

陈韦丞推门向客厅走去,正撞见站在客厅一角攥着“女皇”目光下垂一言不发的杨博尧。

“你再这么拉,柴老头就要抑郁了。”


杨博尧木然地抬起头,那张被粉丝们疯狂传颂的“dead face”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从情绪变成了表情。

丝毫没有被陈韦丞调侃的语气带动,反而隔了四五秒,才毫无情绪地开口,“是我提的,又是我要删的。”

陈韦丞的笑容僵了片刻,又勾了勾嘴角,“咱们俩谁跟谁,还怕我不愿意?”

“陈韦丞。”杨博尧正视着试图活跃气氛的搭档,眼里是严肃,声音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。“你听得懂我什么意思。”

陈韦丞抿了抿唇,视线稍稍下垂,正色道,“嗯,我知道。”

“他们爱看。”杨博尧也低下头去,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。


陈韦丞没有回答,只是平静地接过杨博尧手中的琴,放回琴盒。杨博尧也任他摆布着,直到陈韦丞拉着他的手臂,带他在沙发上坐下。

其实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忌讳身体接触,虽然粉丝们看了准该大呼小叫,但一清二白的,私下里更是没必要为了避嫌而小题大做。

“心里难受?”两人朝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并排而坐,陈韦丞率先开口。

“嗯。”杨博尧落寞地应。

陈韦丞转过头来去看身边人,极细的镜框下是一双真诚的桃花眼,“其实很早就发现他们弄出Breddy了,早知道同人文也只是时间问题。情人节录那期确实能吸不少流量,想法很好。”兀自叹了口气,“从第一篇同人发出来我就看出来你很不喜欢,本来一直相安无事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,后来你提了,也就录了。看你兴致一直不高,当初就不该发的。”

“嗯。”杨博尧低头看着交叉的十指,陈韦丞的左手规规矩矩地蜷起来放在腿上,骨节分明的中指上那枚银戒指刚好落入视线。虽说作为小提琴家,戒指不能戴在食指上,此刻看起来,却颇有些天时地利人和的讽刺。

“我也不喜欢。这些关于隐私,但没什么法阻止他们这么想,就当他们是很关注我们好了。嗯?”陈韦丞语气放低,带着些无奈,讲道理一般道。“至于读同人文的那个视频,我明天去删。也别觉得愧疚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没必要强行逼着自己去接受。”

“嗯。”杨博尧舔了舔干涸的嘴唇,陈韦丞起身去热茶几上已经放凉了的咖啡,“听见没?”

“听到了。”杨博尧向后仰了仰,卸了力一般任自己的头落在沙发靠背上。“不要咖啡了,睡不着。”


杨博尧最近一直有些失眠,常常早上起来脸色铁青,陈韦丞被吓过后就天天盯着他晚上休息不做工作。这两天稍微见好,又赶上四百万粉丝在即,也就不再每时每刻禁茶禁咖啡。


陈韦丞放下咖啡,兑了杯温水送到杨博尧面前,又转过身去,“喝口水吧。”

“嗯,谢谢。”温热的水润过喉咙,嗓子好受了些,“你《钟》练好了?”

“并没有。”陈韦丞的声音隐隐从厨房传来,一阵嘈杂过后,端出一盘葡萄。放在两人中间,懒懒地窝在沙发上,右手两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太阳穴,“明天四十一个小时。”

杨博尧脸上终于带了些笑容,拿了个葡萄放在嘴里,顿时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,“……这么…这么酸!”


看着脸皱成包子的杨博尧,陈韦丞愣了两秒,接着丝毫不顾形象,放肆地幸灾乐祸笑出声来。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该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酸死了啊!”杨博尧两条眉毛拧在一起,狠狠地给了陈韦丞一拳,“你试试!”

接着抓起一把葡萄,按着陈韦丞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上,另一手直接往人嘴里塞,“笑!你再笑!”


陈韦丞笑得喘不上来气,徒劳地尝试着打掉杨博尧的手,肩膀剧烈地颤,在沙发上来回翻滚。杨博尧深知他最怕痒,一手探向他身上,陈韦丞边笑边挣扎得像条上岸的鱼,“啊哈哈哈哈……啊哈哈哈哈…啊!”

一番大战三百合的折腾,杨博尧占了上风。凭着先手优势,看准时机,把三五个酸得和维他命C片有一拼的葡萄,一股脑儿地全塞进陈韦丞嘴里。

陈韦丞被杨博尧顺势捂着嘴,又被按在沙发上死死地动弹不得,脸涨得通红,笑得像一大只拍着翅膀的蜡嘴雁。


两人把沙发闹得一片狼籍,陈韦丞满脸痛苦表情扭曲地咽下葡萄,正蓄力准备复仇,来一个泰山压顶,杨博尧却忽然松了手。

陈韦丞身上失了压迫,愣了一瞬,抬眼猛地对上杨博尧炯炯的双眸。那眸子目光如炬,认真地注视着陈韦丞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。周遭的事物仿佛接到命令一般,那刹那,全部安静下来。

陈韦丞轻轻咬了咬嘴唇,同样以认真的目光与杨博尧对视。四块镜片反射着暖黄的光,投映出二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暗流涌动。


侧坐着的杨博尧定定地凝视着面前严肃起来的大男孩,那对镜框下的瞳孔,注定属于某个坚强又易碎的深情之人。


作为两名小提琴手,此时无声胜过有声。



温热的掌心覆上陈韦丞戴着纯银戒指的手,十指相扣,杨博尧缓慢地低下头去。陈韦丞的右手环过杨博尧的后颈,棱角分明的手指滑入乌黑的发丝之间。

两人几乎同时,无声地合上了双眼。



这一吻,绵长,却也很短暂。

或许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,也注定是最后一次。


就当是天时地利人和下的,唯一一次放纵吧。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评论(1)

热度(37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